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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0章 十年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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克多裏在存下了維斯克的電話後,並沒有給對方打過一通電話。

七月是凱倫的生日,在柏愛的森林音樂會結束後,克多裏就算再怎麽不想回去,也必須得回倫敦參加凱倫的生日會。

在凱倫小的時候,生日會還只是單純地宴請同學好友,慶祝生日。而等到凱倫漸漸地有了自己的事業和野心後,她慢慢地將生日會也變成了一種經營人脈的手段,除了邀請親朋好友外,更多的還是邀請一些事業上的夥伴。

克多裏不善於言談,但是卻不會與這種場合格格不入,他喜歡傾聽,聽著所有人談論自己的事情、談論別人的事情、談論世界上發生的一些事情,而這麽好的一個聽眾,自然會受到很多人的歡迎。

當維斯克·埃爾德出現在酒會門口的時候,他一眼便看見了那個被人群包圍住的青年。你不得不承認,這個青年就是有一種誘惑的魅力,在全場光鮮亮麗的淑女小姐中,維斯克只能看到那一個人,並且不由自主地向對方走了過去。

在見到維斯克的時候,克多裏臉上的笑容突然頓住,而一個正在說話的人忽然看見了前者,激動地道:“埃爾德先生?!”

維斯克微微一楞,接著淡然地頷首:“嗯,您是?”

“我是聖托勒的營銷總監威爾,我們去年曾經在慈善拍賣會上見過的,您還記得我嗎?”

維斯克眉頭微蹙,他仔細地回憶了一番後,問道:“威爾·布魯斯?”

“對對對!”

……

僅僅是交流了幾句後,維斯克收下了這位布魯斯先生的名片,然後便結束了這番談話。和他的外表一樣,這個男人性情冷淡,原本圍在克多裏身旁的眾人看到維斯克後,便自覺地走開。

人家克多裏是維斯克·埃爾德的小舅子,他們什麽都不是,當然不要觸對方的黴頭了。

而等到旁人離開後,克多裏已經將剛才一瞬間的失態全部掩飾過去,他看向維斯克,道:“凱倫剛才還在這兒的,好像似乎有什麽事情被人叫走了,要不你再等等她?”

看著眼前淡笑著的青年,維斯克眸色漸漸暗沈起來,良久,他問道:“這段時間在柏林還好嗎?怎麽一直沒有打電話給我?”

接連的兩個問題讓克多裏一楞,接著他才笑道:“我挺好的,聽說你和凱倫也挺好的。”

這樣的話讓維斯克·埃爾德的眉頭愈加緊蹙,但是在接下來的談話中,每當維斯克打算說些什麽,克多裏便將話題轉回凱倫的身上,所幸在維斯克面色陰沈到極致的時候,凱倫與斯勞特夫婦一起登上了舞臺,開始了生日會的致辭。

“謝謝每一位到場的來賓,我是凱倫·斯勞特,很高興能在這裏看到你們的身影……”

身為凱倫的未婚夫,維斯克·埃爾德自然上臺也進行了一番致辭,並且親手送給凱倫一條紅寶石項鏈當作生日禮物。這條項鏈是埃爾德集團前幾年的一件珍寶佳作,價值兩百萬歐元,當她出現在燈光下的時候,在場所有人都齊齊吸氣。

而克多裏則是看著那條玫紅色的寶石項鏈,與眾人一起輕輕鼓掌。

等到宴會上的一些節目表演結束後,凱倫便與維斯克一起四處交談敬酒。這兩人好似金童玉女,凱倫能言善辯,維斯克穩如泰山,兩者結合在一起,輕易地便吸引了宴會眾人的眼光。

克多裏聽到身旁有女士這樣感慨道:“埃爾德先生和凱倫,真的很配啊!”

聽著這話,克多裏淡然一笑,並無任何表示。

畢竟是宴會的主人公,凱倫與維斯克一起向所有賓客敬過酒、交談後,凱倫被一位華爾街的老朋友叫去了,而維斯克則是輕輕頷首,示意她自己可以隨意。

凱倫沒有想太多,而她不知道的是,在她轉身以後,維斯克的目光在全場掃視了一周,接著便落在了不遠處的青年身上。

說實話,克多裏的五官並不如他的姐姐那般耀眼奪目,如果說凱倫宛如璀璨光華的鉆石,到處閃耀著迷人的光彩,那麽克多裏就仿佛沈澱歲月的祖母綠,深邃動人。

維斯克的視線在克多裏以及他身旁的那位小姑娘身上停留了會兒,接著他端著高腳杯走上前去。第一個發現他的是正對著他的小姑娘,這位小淑女詫異地向他問好,等發現他似乎是來找克多裏的時候,便禮貌地離開。

和克多裏的交談,仿佛就是一汪溫泉,不冷不熱、距離適中,每一個字都恰到好處地響起,每一個音節都有著惑人的魅力。這個青年就那麽靜靜地綻放在那裏,讓維斯克的心情也漸漸平和起來。

剛才當他看見這個青年在對著女孩微笑時,維斯克只感覺自己心中有一種陌生的怒火湧起:真不想讓別人也看到這麽溫柔的笑容啊……

心中雖然是這麽想的,但是在表面上,維斯克·埃爾德依舊是那個冷靜自持的珠寶大亨。有這麽一個冰山站在克多裏的身旁,很多原本想來找克多裏聊天的人也都自覺地退散。

等到凱倫發現自己的弟弟和未婚夫似乎聊得正歡後,她只是稍稍驚訝了一瞬,然後便對自家弟弟說道:“克多裏,我就把他交給你了。帶著他這麽個冷面戰神我可真不好說話,你多陪陪維斯克說話吧。”

接著沒有等克多裏回應,凱倫便眨了眨眼睛,又向另外一位金融界的好友走去。

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,克多裏捏緊手中的高腳杯,輕輕嘆了聲氣。他真的不想再獨自面對這個男人了,過去的這兩個月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遺忘掉那晚掌心裏的溫度,為什麽……又要讓他再去想起?

但是心裏是這麽想,現實可不給克多裏反悔的機會。

聊了一會兒後,似乎也察覺到了青年心不在焉的情況,金發男人眉頭微蹙,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後,問道:“不喜歡這種場合嗎?”

克多裏與維斯克幹杯後,點頭道:“嗯,我很小就開始學小提琴,一直忙著沒什麽時間多參加宴會。等後來去了慕尼黑音樂學院,這種場合就來得更少了。不能算是不喜歡,只是……恐怕我不大適合這種地方吧。”

聞言,維斯克眸子微瞇。

不,你很適合,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喜歡你。

想到這,維斯克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,然後猛地拉起了克多裏的手,在後者驚異的目光中,不動聲色地勾唇問道:“既然不喜歡,那就換一個地方好了。”

……

倫敦的夜空漆黑深邃,一輪半勾的彎月掛在廣闊無垠的天空上,將淡淡的光輝灑落大地。

這裏是酒席會館的一個小陽臺,夏夜的清風從不遠處的森林裏吹拂過來,夾雜著湖水清涼的氣息。克多裏將手臂撐在黑鐵的鏤空雕花欄桿上,放目遠望,四野裏是一片寂靜,只有在遙遠的地方閃爍著倫敦絢爛唯美的燈海。

既然已經成為了維斯克·埃爾德的未婚妻,那麽凱倫的生日會自然是在前者名下的會所裏舉辦的。這間高級會所是埃爾德私人的一處地產,位於倫敦的郊區,被蔥蔥郁郁的森林包圍住,安寧寂靜。

這處小陽臺其實很隱蔽,需要從生日會的主宴廳穿過三扇門、走過旋轉樓梯,才能找到。但是這裏真的是一處非常美好的地方,紅酒香醇的氣息從樓下的宴會廳中彌漫上來,在陽臺的地板下,就是正在參加生日會的賓客們,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在自己的頭上還有這麽一個隱蔽的地方。

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後,克多裏感覺自己昏昏沈沈的大腦似乎清醒了許多。他不是一個會喝酒的人,剛才出於禮貌多喝了幾杯紅酒,就讓他覺得臉上有些發燙,如今吹了晚風才感覺好一些。

“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裏。”

男人低沈沙啞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克多裏的註意,他轉首看去,卻見到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正安靜地凝視著自己,那眼睛真的太透徹了,被月光一照射仿佛能照耀到最底端,反射出冰川似的純凈光芒。

克多裏忽然覺得剛剛清醒的大腦,又有些暈沈了。他迷迷糊糊地聽著男人這樣說道:“這座莊園是我十歲的時候,我的祖父贈送給我的。夏天的時候,我很喜歡來這裏,在那邊的森林裏有一個小湖,裏面有很多魚。”

順著維斯克手指的方向看去,克多裏的目光落在了一片茂盛蔥蘢的森林裏。

“不過你不能一個人單獨去釣魚,因為在那附近的森林裏,還會有一些小動物。”頓了頓,維斯克說道:“祖父很喜歡打獵,所以會在森林裏放一些小動物,我很多年沒有打獵過了,它們應該都長大了不少。”

克多裏忍不住地問道:“你會打獵?!”

維斯克輕輕頷首:“嗯,我會打獵,但是我很少打獵。”

克多裏對這件事也沒有太多的興趣,只是他卻不由對此產生了一點好奇,也忍不住地多看了維斯克好幾眼。而後者則是心領神會地翹起唇角,接著說道:“在那一片的森林裏,有一個很漂亮的噴泉。現在應該還能看到一點影子,就是在森林中間空出來的那片空地。”

克多裏湊近了一些,看向了那片森林,果不其然,他在其中發現了一個圓形的空地。不過月光實在是太明亮,隱隱約約地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影子,卻看不清那個所謂的噴泉。

“這座噴泉是我後來修建的,四周做了一些綠色雕刻和圖案植壇。”

聽著這話,克多裏有些遺憾地說道:“真可惜,晚上太黑了,我看不見它們。”

聞言,維斯克眸子一亮:“你如果喜歡,隨時都可以來這裏,我帶你去看。”

和諧親昵的氛圍在兩人之間徜徉起來,從這所莊園到埃爾德家族的老宅,從柏林愛樂樂團到慕尼黑音樂學院,克多裏從回到倫敦起就一直在心裏沈澱的那絲失落,逐漸消失得一幹二凈,到最後,聽著對方說笑的話語,他甚至情不自禁地輕笑出聲。

“雖然我的父母一直希望我能多聽聽音樂會、培養情操,但是可惜的是,我對音樂真是沒有太多的欣賞天賦。”說出這話的,正是在外冷峻淡漠的維斯克·埃爾德。恐怕就連他的父母、凱倫都不知道,這個男人其實也有這種幽默無奈的一面。維斯克繼續說道:“很早以前就聽說凱倫有個小提琴天才的弟弟,我當時有想過,或許……你會和法勒·路易斯很像。”

法勒·路易斯出生優渥,是世界頂尖的小提琴大師,能有人將之與自己對比,對於克多裏來說,其實算是一種讚美了。

大概是氣氛太過美好,克多裏一時忽視了對方提到的“凱倫”,他笑著說道:“我曾經與法勒大師見過面,他是一位很和藹可親的小提琴大師,我與他差得很遠。”

“不,你比他優秀。”

男人斬釘截鐵的話讓克多裏一楞,他詫異地擡首,只見維斯克正斂著眸子,鄭重認真地凝視著自己。這個時候連一個字都不用說,空氣便仿佛凝滯了一般,讓克多裏渾身的血液一點點地僵住——

他好像意識到,有些東西正在偷偷地發酵。

維斯克俊美如雕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,他道:“你的琴聲……”

“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美的旋律。”

或許是那一刻的月光太過朦朧,也或許是那一刻男人如同冰層斷裂、春暖花開的淡笑太讓人心動,當克多裏反應過來的時候,他已經情不自禁地與這個男人開始了一場接吻。

這個吻開始於兩個人漸漸靠近的動作,這個吻也加深於他們緊緊擁住的身軀。

口鼻間到處都充斥著男人冷冽清爽的味道,和這個人冰冷的皮膚不同,這個人擁有著炙熱的嘴唇。當兩唇相碰時,克多裏只感覺自己仿佛被對方融化了一般,即使後來理智漸漸蘇醒,他也痛苦地不願意掙脫開對方。

腳下是嘈雜熱鬧的宴會廳,耳邊是夏夜裏呼嘯而過的晚風。兩個男人仿佛偷情似的在這小小的陽臺上,開始了一場不倫的愛戀,這種愛情只能是一場火,感性的人被灼燒得米分身碎骨,而理性的人卻用鐵錘兇狠無情地鑿著另一方的心臟。

這個漫長的吻,從開始的一刻就沒有想過結束。

很少有這樣不自重的時候,如果放在半年前有人告訴克多裏,以後你會為了愛情不顧一切。那麽克多裏只會無奈地告訴對方:“你真是想多了,我的家人,永遠都會比我的愛人重要。”

但是現在,他卻無情地給了自己一巴掌。

他在親吻的是他的姐夫,是他姐姐的未婚夫!他的姐姐正在樓下舉行著生日會,可是他卻在這裏勾引姐夫,妄圖與對方發展不倫的關系。

當樓下忽然響起了一陣掌聲的時候,克多裏的理智陡然回歸。他用力地推開了眼前的男人,只見維斯克也是一臉怔然,驚詫地看著他。

用力地喘了幾口氣,克多裏盡量讓自己保持理智,聲音也不顫抖:“抱歉,剛才……剛才是個意外。我……還要趕淩晨的飛機,我先走了。”

“克多裏!”

回答維斯克的,是青年飛奔離去的背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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